即使是在年歲都已模糊了的今日夜裡仍不遺餘力地向自己質問,那些自然得既像是從來無須多想,又像是早已熟稔得不容其它答案的問題:後悔嗎、值得嗎、繼續嗎、停止嗎?答以不後悔、值得、得繼續、停不了了。不、值、得、停,是不值得,停,還是不值得停?
明明深知再怎麼改變問的方式,或者不變,或被誰循循善誘、被誰重重警告,我也會堅持走完那條路而不會改道。只是,偶爾,真的只是偶爾,我倒盼望一覺醒來,發現原定的經途被強行阻斷,我只好迫於無奈上到那座一切或將明瞭許多的便橋。
我都明白。幾乎所有痛苦都是自找的,是我壓抑不了對爆擊的渴望,和重挫帶給我的絕對痛快。我知道伴隨綻裂而來的會是最豔麗的火光,死寂之後的百花齊放更是絢爛奪目,教人不住感嘆。
群起感傷、哀嘆,庸俗不堪的我便稱之為無助的愛憐,欣羨的目光在瞳孔裡聚集、放亮。明明是我無能自食其力去要,卻自甘墮落得像是被無情背叛。我能成全自己的終究只有衰殘而無好轉。是的,我連乞食都做不到。
那晚,黑暗中驚醒瞬間想起的是你,陷入記憶之霧前所殘的片刻清醒,也全用來惦念你。隔日再震,看一眾人例行戲謔惶恐中唐突卻真切的告白,我只感覺悲哀。那豈不是我,連災難發生與否都無法篤定,向著某人的心意卻堅定得連板塊劇烈震盪都無從動搖。說真的,當下確認你沒事又怎樣?我既不會因此獲得一夜好眠,也不至於因你回以什麼而徹夜焦心。這份情感比起寄與了某種預想、某種結局的愛,更像是一種長期而慣性的悼念,一份牽掛,以每日定量的追憶充作鮮花與供品,換你偶爾化作初見的形象出現在我夢境。畢竟,後來的我們到底算什麼,到底稱得上是什麼?我連夢都不好意思做。那算什麼愛?
就當這又是另一篇向著已逝之人的悼詞吧,既然問事向神,解惑向靈魂,除了作一名無法回應生者任何困惑與質疑的亡者,你還適合什麼角色?每思及此又覺得你好無辜,倒不如是我去死,上那座簡便的橋,俯瞰世間嚷著風涼後話,比一名無人傾聽的真情人還不可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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